第19章 生活烦恼多
严寒而漫长的冬天将要过去，温暖而又转瞬即逝的春天就要来临，温和的旭日阳光撒在整个双水村，洒在东拉河畔静谧的河面，随流水荡漾着清波，河面的冰棱渐渐的消融，看来它要开始苏醒了，开始继续它养育一方水土的伟大使命；沿岸的好几个村庄都在等待它哺育新的后代呢，青草也从地底下冒了出来，远处丛生的几处杂草绽放出它崭新的生命，它们即将收到生命的洗礼！
双水村，一个平平常常的小村庄，细雨绵绵的春雨浇灌着这个大地的乳儿，久违的春天，北燕重新回到这片乐土开始搭巢做窝，准备孕育下一代年轻的生命。
人们又开始忙碌，远处山坡上貌似听到田五吆喊着信天游；
龙王救万民哟
清风细雨哟救万民
天旱了着火了
地下的青苗晒干了
嘿...晒干了
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
回到双水村的孙少平，在砖厂眼看待了眼看快要一个月了，他的按劳分配政策果不其然取到了很大的成效，砖厂的收入比原先提高了好几倍，姐夫王满银成了砖厂销售经理，每天不停地奔波在黄原、榆林，铜城各个市县镇乡村，已经名声大噪，附近只要是有用砖的地方都喜欢用他们的转，他们的转模好，烧的也瓷实，价格还公道；
就这样，大家的积极性提高了很多，每日每夜的干活，把在这里的一切都当作是生命中的每一分钟看待，中午吃过午饭，几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后生又开始忙碌了，因为他们知道，在这里付出是有相当优厚的回报的，他们很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天，在这里干活并且是快乐的，有说有笑，只要把自己手头的活干完，少平并没有强加他们什么，所以一切是建立在自由的基础之上；
看着这蒸蒸日上的业绩，砖厂的资金回款都是很快的，为此，少平又专门叫他二妈和兰花专门做了五花肉，酸菜粉丝，韭菜炒鸡蛋，还在集市上专门买了十斤酱牛肉，犒劳犒劳这些职工，并在吃饭的时候答应他们，只要他们干的好，砖厂赚钱了肯定不会亏待大家的，每个人再原先基础上工资每个月上调十元，这对于八十年代的工人阶级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他们什么时候像着能挣这么多钱呢，当时的领导阶级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元不到，还有一切加班补助，一个月下来，比一个干部挣的还要多呢？这岂不是很美的一件事。
盼星星，盼月亮，都没敢想会有如今这一天，第二天早上，少平坐在炕上和父亲吃饭呢，母亲在一旁给奶奶喂饭吃，自从秀莲和少平去省城看病之后，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经常咳嗽个不停，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秀莲，有时候，就会昏睡过去，一连就是几天，怎么蕉叶叫不醒，还专门从石圪节请了大夫，大夫诊断说，还是之前的那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了，不过时日不多了，让他们做好准备，准备后事。
人能够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是乎想象了，按照那时候的环境，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到了夏天要热死了，冬天冻死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什么也都经历了，从大清晚期到新中国成立，**********，人民公社，再到改革开放，可谓是见多识广，此生也无憾了，如今，她如同风雨飘摇的小草，时时刻刻都会被大风刮走。反而，活着成了累赘，自己也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不如早日离开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去那极乐世界！
如今，家里只剩下少平和孙玉厚老两口，外加身体状况极差的奶奶，哥哥少安带着嫂子去省城看病去了，姐姐兰花在罐子村打理家庭琐事，还要带毛蛋狗蛋，姐夫王满银已是砖厂销售总监，还得去外面谈生意，兰香和仲平再省城继续攻读研究生呢？此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少平的肩上，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谈论着奶奶的身体状况，孙玉厚老汉说：“少平，你奶奶的这身体眼看是挺不了多久了，这两天我去县上置办后事的一些东西，你不要操心了，砖厂的事情够你忙的呢，你还要好好复习准备三月份的成人高考呢？你身上的压力课大着呢！”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喊骂声，是那么难听，简直就像泼妇骂街一样。。。。不知怎么呢？
正在吃饭的孙少平一听就是他二爸孙玉亭，因为这个声音他再也熟悉不过了，只听见门口的老黄狗不停的叫喊着，好几种声音嘈杂在了一起，“好生热闹”，“孙少平，你个碎娃哇，你今天就给我出来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别怪你二爸不客气？”
少平下了炕，不急不忙的穿上鞋，从厨房里慢吞吞的走出来，孙玉厚不放心的跟在后面，“二爸，大早上的你嚷嚷什么嘞，你不怕闪了舌头的啊，什么事情嘛，把你惹成这样了，咱家的老黄狗都咬不过你嘞。”他做出一副甚是傲慢的样子，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坡。
“呸，你还知道我是你二爸？我问你，你给其他人照了工资，还了加班补助，我今天找海明领工资去，他竟然给我扣的差不多了，他说这是你定下的制度，我倒要看看你定下的这是什么制度嘛，难道比毛主席的制度还要硬？”一脸大队支委的样子。
少平淡定的讲到，“二爸，你活都没干，你还想拿工资？你想的美吧！成天砖厂不见个人影，到处鬼混，还想和别人一样拿工资，你说你这不是痴人说梦还是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后生，进京赶考去的半路上，路过一家客栈，吃饱喝足之后，走到一棵大树下，由于路途遥远，疲惫不堪，靠在树桩上，不到两分钟竟然睡着了，在梦中，他梦见他锦帽貂裘加身，因为他有一身好本事，上至天文下知地理，还写的一手好书法，不料因为狂妄自大，最后落榜了，但无意间被公主一眼看中了，后来便当上了驸马。后来那个说起秀才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在讲笑话呢，都没有在意，再到后来他的故事被流传下来了，还被封了个“驸马”，，，”结果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
要不，那天你也找一棵大树，在树底下当回“驸马”？
哼，少平，你别以为你读的书多你就可以这样嘲讽你二爸，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少安再砖厂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对我，反而你接管了没几天，你却这样对你二爸，你的良心都去哪儿了？
孙玉厚老汉看着自己的兄弟和儿子越吵越凶，他想缓解一下气氛，便对少平说道“少平娃，要不你看这样，我让你二爸写一份检讨书，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当着全体砖厂的人做个深刻的检讨，你今天先把工资给你二爸开上，如果以后有任何违反砖厂规章制度，一切你按照制度办，我也不拦着你嘞，少平娃，你看咋样？”
还没等少平开口，孙玉亭就应道：“哥，你别管这个事，这是我跟少平之间的事，如果今天你不给我开这个工资，从今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侄儿，你也没我这个二爸，权当死了。”
孙玉厚老汉听完再也忍不住了，骂道：“你咋是个这，能说出这样的话？孙家的先人让你羞尽了，不想干活，就等着去石圪节要饭去吧！”
少平叹了叹口气，说，好，从今天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二爸，我们家也没有孙玉亭这个人，说罢，就径直走进了屋，头也没回，两只手攥的紧紧的，额头上气的直冒冷汗，他为他这样的二爸而感到丢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干一分钱的活，还嘴里念念不忘：“毛主席说了，无产阶级和工人阶级本是一家，不能走资本主义道路，让人抓住资本主义的尾巴。。。。”
他反感他二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上学时的那次他就清清楚楚的认识了这个“二爸”，如果这次再不动点真格的，那他永远不明白啥叫劳动，什么叫做平凡的生活。永远也别想过上好日子了，他清楚的知道他二爸不会与他们断绝关系的，不然，他真的只能上街要饭了；
孙玉厚看着儿子走进屋子，用手指了指孙玉亭，叹了叹口气也走进屋里面去了，外面就剩下孙玉亭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外面，，，，
孙玉亭看了看哥哥和少平慢慢的消失在眼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陷入阵阵沉思；
他想到十年前的自己，遥想当年，农业学大寨的时候，那是多么的威风，的确，十年前，孙玉亭在双水村还算上半个能人，能够呼风唤雨，当时，人民见到他，还要恭恭敬敬的打声招呼，只要他看谁不顺眼，便三下五除二能找个理由批斗一下，走街串巷的“游街”批斗，那时的他真威风呀！
随着时间的迁移，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支委了，是全村最为落魄的人了，要不是少安和父亲帮助，不知日子得有多么的凄惶啊，没想到如今，还被自己的侄子这样“羞辱”，这让他内心又愤怒又无奈，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都将不复返了，留给他的只有落寞与孤寂；
回过神的他，气愤愤朝门前吐了一口唾沫：“好你个孙少平，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道朝天，各走两边。”
说罢，气汹汹的走出大院，涌满满院的人都指指点点的嘲笑着他，的确，如今被自己的亲侄子开除，那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啊，心头如同针尖一样，刺着他那颗“虚荣”的心，使他喘不过气来，能有个地缝他想立马钻进去。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归咎于他，都是他自找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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