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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不至于谷


这是防盗章!订阅不足5o%,48小时内无法看见新章内容!  “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宋问用教条敲着自己的后背,  “这次,  不让你们写策论,我让你们写分析。”

        众生疑惑道:“分析?”

        宋问点头:“分析,  才是看清本质最快的方法。既然你们已经插手此事,我就让你们看个清清楚楚。一状民诉,是如何上达天听的。诸人听闻的,  又有何不同。”

        宋问从怀里掏出一小叠纸,开始点名分:“孟为,你带着这上面的人去找门吏。冯文述,  你带这些人去找营田使。梁仲彦,你们去问问打人的农户。赵恒,  你有关系,  去找县衙主簿,可以旁敲侧击的问问他县令的意思。李洵,你去探探,  上面的官员,是怎么看的。”

        这是她根据各位学生的家室背景分的组。

        打通关系来说,是李洵那样的高官子弟比较容易。但梁仲彦这样的平民子弟,从气场上更容易让人亲近,  更适合做基层慰问工作。

        宋问原本是打算,如果他们还不听话,  就把最不合适的人分到最不合适的地方去,  给他们磨一磨。

        可看他们现在这模样,  也不用敲打了。心都已经碎了。

        他们的起点是不一样的,将来会接触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

        宋问希望他们一步一步向上。

        宋问道:“这些人想做什么,做了什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顾虑什么,通通都给我问清楚。然后,打报告。可以商量,但是不允许抄袭。注意,结合自身。”

        众学子齐声道:“是!”

        看着终于有精神了,宋问满意点头。

        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折扇和竹条,微笑朝众人颔,然后脚步快往门口挪动。

        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又又又一次早退了。

        她走的毫无前奏提示。冯文述刚想喊住她,无奈晚了一步。

        面面相觑之后,数人开始照着分组集结讨论,互相约定时间。

        “哦对了。”

        正在火热处,门框边上探出一个头。

        宋问折回来道:“好好上课,不得早退。我不是指我的课,我是指其他先生的课。再会。”

        随后又迅消失在门口。

        众生:“……”

        对于云深书院,进士科乙班的学生来说,和宋问的课比起来,其他先生的课,都有些乏味。

        讲大道理,他们也是会的。

        他们现在只想动手做事。

        于是第二天,他们轻车熟路的集体跷课了。

        孟为端着一大锅汤,来到城门口。

        用勺子舀了一碗,亲自奉给门将:“大哥,大哥来喝碗汤吧。”

        门将两指推回去,戒备道:“你们想做什么?”

        孟为哈腰道:“就是觉得大哥辛苦了,来给大哥送碗汤。”

        门将退开一步,惶恐道:“不辛苦,不必。”

        孟为继续施礼道:“先前是我们莽撞,得罪了各位,因此才来赔罪,希望大哥不要介怀。”

        门将道:“不介怀。”

        “既然不介怀,请喝了这碗汤。”孟为又将碗往前推了一点。

        门将眼睛一眯。

        如此坚持,有……毒!

        没毒也有巴豆!

        好生恶毒!

        他遂义正言辞的拒绝:“不喝。”

        孟为:“那其他兄弟呢?”

        门将扭头问道:“你们谁要喝吗?”

        众门吏齐齐摇头。

        门将道:“看,大家都不喝,你们快回去上课吧。”

        孟为:“……”

        冯文述那边的营田使门口。

        营田使打开门,扫了眼几人的服饰,又迅将门合上,愠怒道:“你们究竟还想做什么?走!”

        冯文述等人被闭之门外,有些怔神。

        门内营田使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无端端去害他们做什么?你们不信便罢,别总来烦我了!”

        冯文述拍门道:“我信!劳烦尊驾开个门,我们只是想随意聊两句。”

        “无话可聊!你们回去!”他说完,甩手进了里屋。

        梁仲彦带着一群人去西王村打人的那几户家中,准备着挨个询问。

        梁仲彦问:“营田使来的时候,你为何要动手?当时想着什么?”

        壮汉低着头答了。

        梁仲彦又问:“在城门的时候,你动手了吗?当时情形是什么?”

        壮汉迟疑片刻,含糊的说了几句。

        梁仲彦又细细问了几个问题。

        旁边一直听着的农妇两腿颤抖,终于害怕忍不住,扑腾就给他们跪下了。

        他娘子抓着梁仲彦的衣角道:“这是不是官府要查呀?这是不是要把我家郎p带去关了?小郎君,我们不告了,也不要银子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几名学子顿时慌了神。

        “非也非也。”梁仲彦匆忙去扶她起来,解释说:“我们只是随意来问两句,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农妇磕头痛哭道:“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若是下了牢,坐上个几年,我们这一家老小都没有活路了呀!我们不要朝廷的银子了。打也可,罚银子也可,只求你们别再追究了!”

        几位学子皆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而赵恒和几位同窗,请了县衙主簿出来喝茶。

        主簿开口便道:“贤侄啊,听说你近日对城门那些农户的事情很感兴趣,叔叔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赵恒忙敬上一杯茶:“叔叔请说。”

        主簿拍腿道:“衙门难呀!在衙门当差更是难,稍有差错,就要遭人诟病。这无差无错,也要遭人陷害呐!”

        随后他甚为悲痛的阐述了一下,衙门穷,县令穷,衙门忙,县令忙。总之大家又穷又忙。不是刻意不管下诉,而是实在管不了了。

        赵恒众人:“……”

        谁人不知长安县令是当今国师的远亲。因此才无功无绩,从乡头小吏一路提拔到京师。

        这样一块油水丰厚之地,可不要赚得太钵满盆满。

        众学子忽然现。

        不就套两句话?怎的就那么难啊!

        宋问呵呵一笑。

        叫你们先前做事那么高调。

        该。

        唯有李洵那边,进度良好。

        因为他问的是自己亲爹。

        李伯昭听他说完,大笑道:“你们先生这样骂了?”

        他点头道:“说的是对的。人情世故,可以靠磨,靠练。四书五经,可以靠读,靠背。唯有人的眼界和心胸,却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李洵道:“那儿子想问,陛下和父亲,于此事究竟是怎么看的。”

        “真相为何,其实并不重要。陛下日无暇晷,这等小事,只看结果。”李伯昭道,“此事一听,牵扯到了百姓,县衙,金吾卫,司农寺等部。往远了说,还有户部和太子。纵然查清事实很简单,处置起来却一定也不容易。”

        李洵:“既然如此,三殿下又无人脉,陛下为何要将此事交由三殿下?”

        “我儿啊,就是如你想的那般。若是殿下处置的不好,陛下自会将职责转交于太子。”李伯昭拍着他的肩道,“‘世间多是身不由己,官场尤胜。’然也。我们要做的,便是在逆水之中,寻一条前行之路。却也要懂,明哲保身之理。三殿下的事,你管不了。”

        李洵道:“父亲是说,三殿下,并非刻意袖手旁观。”

        “他不是袖手旁观,他是自顾不暇呀。”李伯昭叹道,“我儿,纵是虎落平阳,切勿做落井下石,跟风之辈。”

        李洵追问道:“那父亲认为,三殿下是怎样的人?”

        李伯昭斟酌片刻,评判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是个好人,却不是你该结交的人。”

        李洵低下头道:“父亲不必多番重申,儿子明白。”

        李伯昭点头。

        李洵向来不需他太多担心,是有分寸的人。

        转念想到一人,说道:“你们先生……照传闻听起来,很奇怪啊。”

        “他……”李洵措辞道,“很随性。”

        宋问此刻确实很随性的在街上闲荡。

        她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想吃街边摊的欲望。

        只能梦回千年之后了。

        不禁泪眼潸然。

        “又有何错?”孟为不满道,“我等都已经问清楚了,也承认了先前的过错。先生可别是蓄意为难。”

        宋问挑眉:“问清楚了?你问了几个人?问了哪些人?相关的有几人?知情的有几人?目击的有几人?旁观的又有几人?”

        宋问怒道:“先前听信官吏的一家之言。如今重蹈覆辙,见他们可怜,又听信他们的一家之言。莫不是你们以为这世间,耳听即为实?自己觉得可信便为真?比的是谁人更可怜,而不是谁人更可信。你说可笑不可笑,荒唐不荒唐!竟还不觉得自己错,你说你是愚钝还是愚蠢!”

        冯文述道:“可这皆是我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俱已问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绝无纰漏。”

        “你只问了一方的人,他们对完口供,自然毫无纰漏。”宋问转而面向他,“问过门吏了吗?问过过路百姓了吗?为何他们在城门盘旋数日之久,被称以暴民却无人反驳?打伤官吏的村民是哪几个人?打伤人的理由真的就如他们所说吗?一村之人,全数无辜吗?考虑过了吗?”

        冯文述气道:“先生,你先前说他们是对的,如今又说他们是错的,那你究竟是为何意?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宋问跟着喝道:“我不是在教你们何为对错,我是在教你们如何明辨是非!”

        宋问:“我觉得对错又有何用?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是非难辨之事,除了大善大恶,也没多少绝对对错之事。如何辨别,是将来交到你们手上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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