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蚀怪
啪……
走出堂屋的沈浪关好了正门，老把头拿起旱烟杆深深的吸了一口。
呼哧，烟头内的烟草瞬间燃烧起来，以平时数倍的度化为灰烬，随后被老把头化作一道三尺长的烟柱吐了出来。
“你应该还记得吧，当初为什么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老把头把烟杆放在一旁，庄严正坐开口询问道。
沈中成原本因为喝了八两南春烧而红的脸瞬间变的煞白，整个身体下意识的一抖，手中的酒杯已经摔在了地上。
一幕幕可怕的记忆仿佛潮水般的涌现出来。
十五年前他还生活在冀州和宿州交界处的沈家峪，虽说税负徭役都很重，但生活还勉强过得下去。
妻因为产子时落下的毛病加上伤寒，生子刚过半年就去了，头七那晚他一直没睡，等着子时烧纸。
可是外面突然就传来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可怕声音，有些像狂笑又有些类似于咆哮，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
因为近年来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缘故，沈中成早就挖好了能够藏身储粮的地窖，于是连忙让老母亲抱着才两岁的沈浪藏入地窖。
还没等他也藏进去，就听到一声巨响，整间屋子都倒塌下来；昏厥之前他似乎听到了某种怪异的嘶吼声和雷鸣声！
当他第二天醒来，才现自己很幸运，家里的木柜砸在土炕上，恰好支撑起了一个容纳他的空间，所以他才没有被碎落的砖石砸死！
地窖里老母亲和孩子还昏死着，于是他便壮着胆子爬出已成废墟的家去查看情况。
整个村子都被毁了，无论是秸草黄泥房还是更坚固的砖瓦房，碎裂的不成样子！
走了没几步，沈中成就看到了一具尸体，和以往他见过的尸体完全不同。
沈家村也曾经被土匪杀上门过，沈中成当初见过被砍成两截的亲戚，那内脏肠子撒落一地的可怕场景让他吐的两天吃不下饭去！
而眼前只是一具干尸，尸体是趴着的，沈中成可以清楚看到松弛的皮肤披在颈椎骨上，仿佛里面的血管肌肉全部都被吸干了一般，更令人恶心，更令人心寒！
他勉强自己又坚持走了百来步，只见四处都是这种干尸，那些正面朝向沈中成的最为可怕，脸皮贴着头骨，空洞的眼眶内黑漆漆的，让沈中成全身抖不能自已。
沈中成怕的不得了，当他看到一匹幸存的驴子后，他立刻放弃了原本搜寻幸存者的想法，牵起驴子便回到了家。
随后他便架起了一辆驴车，拉着老母亲和长子离开了沈家峪，随后一路流浪来到了虎牙城这才住了下来。
那段日子过的真是非常艰辛，还好老把头帮了他好几次，总算是在虎牙城立足下来。
沈中成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那一夜的事，便是自家老娘也只是认为村子被土匪毁了，不知道真相。
是妖魔吧！
这个答案一直在他心中回荡，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让他浑身冷汗的醒来！
为何干爷要提起这件事？
干爷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当年逃难来此的人很多，为何我特别关照你？”老把头原本浑浊的目光变的锋锐慑人：“是因为你身上还有淡淡的煞气！我能猜得出来你们沈家峪是被血蚀怪灭掉的！”
血蚀怪！
那是什么，是妖怪么？
沈中成如坠冰窟，身体僵硬麻木，连话都问不出来。
老把头叹息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十五岁那年生了疥疮，头脸溃烂的骇人；恰好大哥成亲，娶得是邻村宗老的女儿，我爹便把我先背去了山里的守林小屋，免得不吉利被人耻笑。”老把头眼神幽幽，语气开始阴郁起来。
“那间木屋刚刚被人用过硝制了皮子，又臭又冷，我好不容易撑过了三天，算计着大哥都回门之后立刻就下山回家了，然后现家里人都死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老把头说话还算平静，可手中的酒杯却啪的一声被捏碎了，可见心中的波动有多么剧烈。
“我当时就昏死过去，还好师父云游至此救了我，随后便带着我搜寻血蚀怪，用了半年多年总算是杀掉了五只血蚀怪，即使我们在不断的追击的它们，虎牙城仍旧被杀掉吃掉了将近九百人！”老把头摇头叹息道：“如果没有师傅的慈悲，虎牙城说不定已经消失了！”
半年九百人！
都被吸成了干尸？
沈中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幅幅可怕的画面，肠胃开始翻滚起来，快要忍不住吐了。
“血蚀怪是人变的，这才是最可怕的。”老把头完全没有给沈中成缓冲的余地，张嘴揭示了这个令人恐惧的信息。
啊啊！！！
沈中成完全说不出话来，嗓子沙哑的可怕，一双眼睛因为瞪的太过用力，以至于血丝迅弥漫开来。
“放心吧，现在虎牙城没有血蚀怪，不过我这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老家伙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所以才想着尽快找个真传弟子来守护虎牙城。”老把头看出了沈中成的恐惧，连忙安抚他道。
“您就这么看好沈浪？那孩子入了春就十七了！”沈中成暗暗松了口气，璇玑担心道。
“灵玉有灵，既然选择了沈浪为主，那他必定能够变强，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老把头摆手示意沈中成不要打断他的话，继续道：“老头子我出身乡野，性格又执拗，在玉禅寺待不下去，师父赐我灵玉圆我返乡守护的心愿，当初我曾誓，若是找不到徒弟便会将灵玉送回玉禅寺，如果找到徒弟，也会打下基础后让他返回玉禅寺受戒。”
“所以沈浪正式拜师之后，表面上便和你们一家尘缘尽断，今后便跟着我去生活，你要明白这一点。”老把头特意强调道。
“好吧，当初没有干爷，咱们爷俩也活不下去，”沈中成长叹一声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了。
沈中成虽然不知道灵玉究竟有多么灵，但也能够猜出来那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整个虎牙城大概有将近十五万人口，练武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是达到难以想象程度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的虎威镖局总镖头和老把头了。
那年他刚到虎牙城时，亲眼目睹老把头单人拖拽用来搭建浮桥的镇水铁牛，将那重量过一万斤的铁牛扔入河内。
老把头有没有身高三丈或者三头六臂，为何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而且老把头的弟子们虽然强悍，却也没有像老把头那样出想象，明明他们也修炼了老把头的功夫，也被尽心教导了的。
现在想来，应该是和这种灵玉有关系吧；就好像传说中吃了千年人参成仙，可能武者吃了灵玉也会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沈中成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的儿子占了大光，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否则好事恐怕就要变成坏事了。
“明天我就带着这孩子回我那，你这里吃喝修炼都不方便。”老把头见沈中成同意，满意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准备把沈浪叫回来。
月光下，沈浪身形似扑非扑，双手握拳成锤，双拳直捣，肩肘关节同时咔吧作响，一条条细微的肌肉紧绷弹起，赫然轰出了三尺凝实气流，让雪花不能在此下落，轻舞飞扬。
握拳为锤、竖掌为刀、扫腿为棍、倒肘为枪！
练拳先练形，随后入筋骨，最后凝拳意，沈浪这一路伏虎拳已经达到了筋骨齐鸣的水准，如果不是知道实情，至少以为他拳法有了十年火候！
这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也未曾得到过指导，只是数年前随手教过他一次，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看来不止是宅心仁厚，武道天赋亦是出类拔萃。
血灵玉能够强化身体，却给不了天赋。
当年自己误入歧途，没有扎好基础便强行走了横炼之路，辜负师尊期望；这次一定要好好指导沈浪，让这孩子能够光明正大的返回玉禅寺，为师尊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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