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这是我褚勋欧巴啊。”方浣回答。他觉得周唯赢莫名其妙，他找周唯赢说正事儿，周唯赢却问他这些有的没的。
周唯赢发了一行省略号过来，才说：“举报了。”
方浣嗤之以鼻，话题继续回到他的问题上：“为什么我会收到一个Dior的邀请函？Dior没有人联系过我。”
周唯赢说：“这是Dior彩妆新品发布会。”
“我知道！”方浣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我是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唯赢回：“就是邀请你去参加发布会，字面意思，到时候会有很多艺人明星，你不要把自己弄得太夸张。”
方浣觉得跟这个脑子里只有工作的死直男打字说不明白事情，干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那边倒是很快接了，问：“什么事儿？”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方浣冷声说，“我是任你摆布的娃娃么？你不需要跟我沟通任何事情，单方面的替我做决定，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是么？”
“对，这就是我的工作。”周唯赢丝毫不回避，“我工作了这么久，职业生涯里遇到过太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艺人了，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告诉你要比不告诉你更好，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我不会害你，而且这能降低我们的沟通成本，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方浣无拘无束惯了，对于周唯赢这种专制发言非常不适应，他呆坐在床上，一下子也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反驳周唯赢。
“但愿吧。”方浣叹了口气，“你会跟我一起去么？”
“会。”周唯赢说，“免得你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情。”
方浣冷笑：“那周叔叔那天可得把脸洗干净，别给我丢人，好么？”
周唯赢直接把电话挂了。方浣不爽，特别不爽，他打算重新看会儿褚勋的视频缓解一下，但是一点开发现视频下架了。
他立刻给褚勋打电话，褚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喊俞辉去看看，俞辉说是有敏感内容。褚勋想了想，让俞辉把方浣亲自己的那个镜头删了，重新上传，这才通过。
这只是博主们遇到的无数审核问题中的一个小插曲，可方浣得知后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他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总会陷入悲观的情绪中。他不可以表达喜欢，表达亲热么？他不可以跟褚勋有风花雪月的友情么？即便什么都没有，情之所至，他可以亲吻一个女孩儿，但是不可以亲吻一个男孩儿么？
方浣的情绪跌到了谷底，他猜想，可能是周唯赢干的。周唯赢是个闷声做事的人，他不高调，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正中要害。方浣的逆反心理忽然生长了起来，周唯赢不希望他谈恋爱，那就他绝不会顺着周唯赢来的。
他回国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做了，他下了那么久的决心，他做了那么多努力，他克服了那么多困难……他绝对不会让周唯赢给他添堵——任何事！
Diro的发布会是一个周五，公司的车专门到方浣家来接他，周唯赢跟他一起去，早早地就在车里等了。
方浣卡着时间出现，周唯赢隔着车窗看到了他，松了口气。方浣打扮得很低调，已经入秋了，他穿着Diorhomme新款的黑色西装，领带夹袖口一应俱全，洁白的衬衣里面有一个高领的打底衫把纤细的脖颈包裹了起来，配上脸上的阴冷的厌世妆，禁欲的装扮下仿佛有着无限的诱惑。
他意外地没有坐去后排，而是绕到了副驾。周唯赢问：“为什么不坐后面来？”
方浣看都没看周唯赢，说：“不想跟大叔坐在一起。”
周唯赢懒得理他，对司机说：“走吧。”
车子在城市里穿梭，很快便抵达了发布会现场。这不是普通的产品发布，而是有一整套的彩妆问世。新的底妆、彩妆以及新的妆容趋势。现场明星云集，还有很多业内知名的彩妆师，剩下的也有被邀请来的各路媒体。
方浣下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头看见周唯赢走到了过来。他有点意外，周唯赢穿着合身的笔挺西装，他个子高，衬得人更加挺拔。走来时，周唯赢压着眉，不像个经纪人，像个霸道总裁。
“哟，还是个长腿叔叔呀。”方浣像是调戏周唯赢一样吹了个口哨，“你需要穿这么正式么？”
周唯赢说：“结束之后有一个afterparty，有几个经常往来的朋友需要见一见。”
“afterparty哪儿有穿这么正式的？”方浣说，“而且这种地方同性恋浓度超标了，叔叔，你穿成这样不害怕晚上被骚零迷/奸？”
周唯赢似乎有点习惯方浣的说话方式了：“你可以闭嘴了，走了。”
他们很快找到了对接的工作人员，方浣去走了红毯，很多人认出了他，不过他懒得多做停留，匆匆过场之后，下来却找不到周唯赢了。方浣在场里遇见了几个博主，他们是坐在后排的，方浣去跟他们打招呼，坐下来聊聊天。
“Arose！这边！”一个身着礼服的姑娘朝他招手，“我是Funky，还记得么？”
“当然了亲爱的。”方浣笑着跟Funky抱了抱，互相亲吻脸颊，“你今天真是太美了！裙子太衬你了！”他夸人时的口气无比真诚，叫早就习惯了虚假情意的同行们都自愧不如。周围还有几个人，Funky一一介绍了：“这位是彩拉，这位是汪动……”
“我知道，只是没见过真人而已。”方浣笑着说，“见过就是姐妹了，星垂寒野那个事情我还得感谢大家帮我发声，回头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彩拉画着很典型的欧美妆，皮肤偏黑，性格仿佛她的外表一般，说：“哪儿呀，我早看那个贱人不顺眼了，平时就喜欢捧高踩低，说自己跟这家大牌关系好跟那家大牌有合作，国货从来不放在眼里呢。”
“是么？”方浣说，“这可就不对了，国货这几年发展的很好，出了那么多好产品，就是我刚回来不久，还没都试到呢，你们有空给我推荐推荐。”
“这个你问Funky，她做国货做的多。”彩拉笑道。
Funky说：“好呀好呀，回头我发给你。”
方浣主动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咱们加个微信吧，好嘛？”
方浣什么咖位？主动要加好友能不答应？几个人纷纷拿出了手机加了方浣好友，汪动身为在场唯二的男博主，说：“听说星垂寒野本来也是要来今天的发布会的，他的公司还特意帮他争了前面几排的位置，还不是鸡飞蛋打？我真是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跑出来散发婊气，哎……Arose，你以后可得防着他点，他这个人很有问题。”
方浣笑道：“谢谢，我会的。”
发布会就快开始了，周围人都开始找自己的位置，汪动问：“Arose，你的位置在哪儿？”他说着还四周看了看，有没有哪个位置是空的。
“我在……”方浣抬起头来看向前方，“那儿。”紧接着，他就在其他人错愕的眼神中，翩然走向了第一排。
发布会的内容大同小异，方浣挺着脊背端坐在那里，周围都是明星模特，全是能叫得上名字的角儿，方浣坐在其中却不输丝毫。
不过他们不大清楚方浣的背景，以为是什么神秘的客人。
整场发布会亮点颇多，只是方浣没看到周唯赢，他一直等到afterparty才见到了周唯赢。他手里端着酒杯，站在穿梭的人群之中和几个男男女女聊天。他难得神情放松，笑得开朗。
方浣发现，周唯赢笑的时候很好看，不同于褚勋那样勾魂摄魄，反而有种成熟的魅力。他的眼神晃了晃，走过去，说：“原来你在这儿呀，我找了你好久。”他来到人群当中，才发现周唯赢在跟几个明星聊天。
“唯赢，这位是？”一个当红的男艺人笑问。
“我现在在带的人。”周唯赢把方浣拉了过来，“以后你们见到了，帮我多照顾照顾。”
旁边的小花认出了方浣，说：“Arose是不是？我的化妆师经常提起你的名字。”
“哈哈，是嘛？”方浣说，“看来我在国内也不是太糊。”
大家攀谈几句，但是那几个明星都跟周唯赢聊天，不怎么理方浣。方浣心中翻白眼，觉得他们都太把自己当盘菜。都是抛头露脸出来卖，谁比谁高贵呢？
“Hi！Arose！”旁边走来一个外国大叔，大家都认识，是品牌方的高级负责人，在场最大的牌。
“Hi!Ryan！”方浣跟其他人说了句“失陪”，走上前去，亲热地跟Ryan抱在了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是相熟亲密的样子。
周唯赢不由得压低了眉头，那几个艺人也有点意外，没想到方浣会认识Ryan，眼神都变了。
不一会儿又过来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外国大姐，俩人互动跟亲姐妹似的。
“唯赢，Arose还认识摄影师Lary？她脾气好烂的，很难搭上话，有钱都请不动的……”小花言语中竟然还有点羡慕的口气。
“这……可能吧。”周唯赢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特么哪儿知道？
现场的图当天晚上就有人发在了社交媒体上。
各路博主当然是死命地秀跟明星们的合照，这样一来仿佛衬托的自己也变得高大上了许多，融入了时尚圈，而不再是一个龟缩在屏幕后面的网红。
但越是这样秀，也越免不了被一些人嘲讽，网红始终是网红，跟那些耀眼的明星比起来，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在照片里，网红们的位置都是后排，基本就是去充人头。Funky发了一张合照，是几个人坐在一起拍的，里面还有方浣。大家评论的同时不免唏嘘，连方浣这种自诩国际咖的人，去了人家大牌的现场还不是靠后站？
方浣跟星垂寒野撕逼本来就吸引了一波黑，这下大家抓到把柄，舞得更欢了。
反正在他们的眼中，方浣自己也是一个野鸡，指不定背后使了多大的劲儿才能蹭上人家Dior的发布会。别的博主都秀过邀请函，方浣压根儿没发过，是不是知道自己发出来太丢人？
这些洗脑包快速在圈子内传播着，不少人都信以为真，觉得方浣人设崩塌过快，这圈子里果然谁都不比谁高贵。
彩拉气不过，发微博说：人家坐第一排的，某些酸鸡就别跳了，跳得再高也变不成凤凰。
她刚开麦，立刻就有人追问：方浣坐第一排？有图么？他那种性格人要是坐第一排，不得第一时间就出来跳？没有就别强行挽尊了。
彩拉特意跑去翻了翻方浣的微博，发现方浣什么都没说。她又跑去私敲方浣，问道：“亲爱的，你怎么回事儿？这么一小会儿，黑料洗脑包又满天飞了！”
方浣参加party回来得很晚，此时跟周唯赢还在车上。他喝了酒，意外地见了老朋友，很开心，看着手机发信息都不免傻笑。
周唯赢问：“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方浣笑着说：“又……又有人黑我。”
“给我看看。”周唯赢伸手。
“不给。”方浣把手机保护得好好的，哼哼唧唧地说，“周叔叔只会骂我，跟着一起嘲笑我。”
周唯赢知道方浣脑子不清楚，无奈地说：“我不会，听话，给我看看。”
“你就会！”方浣撅着嘴说，“同样是叔叔，为什么Ryan那么会哄人？你看看人家法国男人多浪漫啊……”
“那个Ryan，你在哪儿认识的？”周唯赢想到两个人亲密的样子，不自在地说，“你跟他那样，褚勋知道么？”
“褚勋为什么要知道？”方浣纳闷儿，不过他只是脑子转得慢了一些，不是完全转不动。他想到原因之后，靠近周唯赢，笑着在他耳边说：“叔叔，你知道狐狸精要吃多少男人才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么？”说完，他暧昧地舔了舔嘴巴。
周唯赢瞬间后背都凉了，他想下车。
万幸的是车子驶入了他们家地下车库，他赶紧下了车，但是方浣已经睡着了。司机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周唯赢看时间晚了，就让司机回去了。方浣那么一把骨头的重量，他还是能应付的。
按着方浣的手指开门，帮方浣脱了外套丢在床上。方浣的手机亮了，周唯赢看了一眼，他知道出于道德他不应该窥探方浣的隐私，但是出于职业，他对于隐私这件事极其敏感。
最终，他用两根手指扒开了方浣的眼睛，解开了屏幕，看到了手机里的信息。
彩拉：Arose！现在圈子里都在疯传你装逼翻车！快给这些野鸡点颜色看看啊！
周唯赢看着这条信息非常不解，于是往前看。如此这般，来龙去脉算是清楚了。他冷笑，觉得这圈子真是有趣，没混进娱乐圈的命，到全都是娱乐圈的病。拼资源撕番位一应俱全，什么谣都敢造，真当没人治得住他们了么？
一群野鸡！
周唯赢帮方浣把手机充上电，给方浣盖上了被子，打算离开。方浣动了动，头发睡得有点乱，周唯赢看着方浣那张白中透红的脸才想起来，方浣没卸妆。他又不会弄那些，便只能稍微掰正方浣的头，叫他不要乱蹭。周唯赢觉得，腻子蹭在床单上不好洗。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方浣的脸颊，方浣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拉了警报器一样，他“唰”地正开眼，下意识地揣开了周唯赢。
“别碰我！”方浣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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